肆茄

原著小说向同人文。

一向酒量极好的晴明喝醉了，于是鬼迷心窍的博雅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。

时间线在【秋·朱雀火】的番外之后，下接【冬·白狐裘】。

春篇已经完结！

夏篇的修改版只放在本子里，因为和后面的剧情关联并没有那么大，所以不会先发到社交平台上。

手头在写冬篇，这篇的联动性和秋篇特别强。秋的番外里面藏了太多梗，不知道的话就不能看。

所以就发了这个手工本里的特别番外。

亲友和写50字以上长评的朋友可以来私信我，我给你们发秋篇排版后的PDF！【咦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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博雅睡到日晒三竿才醒。算上被觉偷袭的那次，这是连着第二日睡在晴明家了。他撑起身子往窄廊的方向看去。廊上空空荡荡，连平日里一直放着的软垫都没见到。

也许晴明出门了？或者还在睡觉吧。

博雅刚走出屏风伸个懒腰。空气中隐隐约约飘着桂花香，身着十二单的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窄廊上。她向博雅行了个礼，领着博雅去洗漱。

洗漱完毕，博雅穿上了之前留在这儿已经洗烫好的直衣。

“晴明呢？他出门了么？”博雅好奇地问。

“昨夜他喝了太多酒，还醉着。”薰略略低着头回答。

博雅觉得好奇：平日里他喝到不胜酒力时，晴明仍旧面若脂玉，丝毫没有醉意。

“我去看看醉酒的晴明吧。”

他悄悄地进了里屋。屋子的软塌上躺着散发只着了白色小袖的晴明。

晴明的眼睛微闭着，睫毛只是轻微触碰到下眼皮，睡觉的姿态更像他只在闭眼小憩，随时都会睁开眼睛。

博雅不自主地伸手轻触他的额头，指尖相触的皮肤有些发烫。

“晴明喝醉熟睡的样子真美啊……”博雅这样想着，却也说出了声。

晴明沉稳地呼吸着，嘴唇沁着一层红色，衬得皮肤格外白皙。他的嘴角略微翘起，像平日里一惯地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，又像是梦到了个好梦。

博雅舔了舔自己的嘴唇。

秋风在门口打着转，顺着竹帘的隔断吹进屋子。

当博雅再次直起身，看到晴明嘴唇上轻微的水痕，才意识到自己刚做了什么。

他吻了晴明，虽然只是很轻的一个触碰。

可他吻了晴明。

晴明的眉心似乎略微动了动。

博雅的脸颊飞红。他猛地站起身，离开了内屋，甚至没有理会等在门口的薰，径直离开了土御门的小路，旋风似地奔回了家。

接着好几日，他都没有再去晴明的宅邸，甚至值夜时都刻意绕开阴阳寮外的大路。可就算是不去见他，博雅脑海里也时常会浮现晴明的样子，特别是他微笑时的表情。

博雅很清楚：在那一刻，他没有把晴明当做是女孩子，晴明就是晴明。

但源博雅也许在那时变成了鬼。

一旦心烦意乱博雅只好吹起笛子，希望能暂时平复心中的烦躁。可这次，连吹笛也不太奏效。每每吹起笛子，博雅反而会想起他与晴明到平安京各地捉鬼驱魔，或是在廊下喝酒的情形。很多回忆现在想来，总是多了一份说不清的暧昧。

笛声随着博雅的思绪早已乱了。

又过了两日，到了博雅的生日。虽然脱离了皇族，博雅仍位居从四位上的官职，是平安京有名望的贵族。生日这天博雅的宅邸格外热闹。

收生日礼物和回帖之类的事，博雅一向都交给随从和杂役去办。前几年为了躲避晚上拘束的宴会，他甚至特地跑去晴明那儿喝酒。

又想到晴明，博雅深呼了一口气。

“没什么，也许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罢了。”

“博雅，你做了什么梦？”不知什么时候，从房顶上跳下一只黑色的猫。猫开口的人声跟晴明的声音很像。

“晴明？！”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晴明差遣动物来捎口信，博雅的声音却很吃惊，“你，你怎么来了？”

“是噩梦么？”黑猫用爪子揉了揉脸。

“不是。”博雅摇摇头。

“要来我家喝酒么？”黑猫歪着头，用绿色透亮的眼珠望着博雅，“我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你，但是搬不过来。”

“是什么？”博雅盘腿坐到地上，认真地问着黑猫。

“你去就知道了！牛车已经在围墙外面等你。”黑猫说完，轻盈地两三步跑进院子，向围墙的方向一跃，接着就消失了。

博雅换了一身紫色金纹的直衣，从偏门悄悄出了宅子。一个脸生的女子站在牛车边，将他迎上了车。

牛车缓缓地向前行着，女子走在牛车的前面，衣衫轻盈，脚像是根本没有落着地似的。

“她也是式神吧。”博雅思忖着。他倒是希望今天有多一点的式神在，让他不用独自面对晴明。

到了晴明的宅邸。窄廊上早已备好了酒和烤香鱼，素陶盘子里还盛着一些点心和几个橘子。晴明倚着窄廊的柱子，随意地盘腿坐着，在博雅位子前的酒杯里倒上了酒。

“博雅，你来啦。”

“嗯。”博雅点了点头坐到了位子上。他看着晴明含笑的嘴角，耳朵有些热。

“你准备了什么礼物？”

“你看庭院。”

博雅顺着晴明手指的方向看向庭院。平日野草丛生的院子被一层大雾笼罩着，一切模模糊糊的，什么都看不清。

“起了好大的雾啊。”博雅有些迷惑地转回头看着晴明。

晴明没有回话，他只是打开手中的蝠扇向着庭院扇动了一下。

大雾像是一瞬间被扇子的风吹散了。院子里站着几位身着十二单的少女，每个少女的手上都执着乐器，站在最前端的薰的面前放着一架筝。

“晴明，这是？”博雅看到这个情景更加疑惑了。

“我要送你的是一首曲子。今日由薰抚筝，她的琴技自然是比不上你，你可不要嫌弃她演奏得不好啊。”晴明笑着举起酒杯，向院子里的少女们略微点了点头。

薰领着几位少女向廊上的两人行了个礼，便开始演奏起来。

琴声像是带着花香的秋风迎面吹来，又是随风起舞的红叶，是秋蝉的细语，也是皎洁月光下的白菊……

是秋日最美最热烈的景色，也是秋日最冷最寂寞的模样。

曲间晴明偶然看向博雅，发现他的眼中噙着泪水。

这是晴明没料到的，不过博雅就是这样，总被一些小事而感动。

曲子结束时，院中的少女在一瞬间都消失了。

“要明年才能再见她们了。”博雅看向晴明，晴明像是猜出他心中所想似的回答道，“最后的桂花也落尽了……”

“啊……”

“博雅，你哭了。”

“真是一首很美很感人的曲子。”博雅喃喃地说，用手抹了一把眼角挂着的泪珠，“谢谢。我很喜欢这个生日贺礼。”

“你喜欢就好。”晴明的嘴角浮着微笑。

“你送的这首曲子很好听，它有名字么？” 

“就由你取个名字给它吧。”晴明微笑着吟诵着像和歌般的句子， “木樨空舞曲方始，岁岁万秋长乐时……我只是拜托她们演奏出这样的情景给你听。”

“嗯……”博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，“那就叫《万秋乐》吧。”

两人都沉默了半响，除了秋风吹过枯草的飒飒声，房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。

宅子里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了。

以前不是没有过两人沉默不语地对坐喝酒。只是今天的博雅很是拘束，他躲闪着晴明的眼神，闷闷地喝着酒。

“博雅，你是怎么了？”晴明为博雅斟酒，博雅也低着头，不敢直视晴明的脸。

“呐，晴明。”博雅低低应了一声，把酒杯放在唇边小口喝着，“你说过，人的心中都有鬼吧？”

“是啊。”

“如果有得不到的东西，变成了执念。人就会变成鬼吧？”

“的确。”晴明点点头。

如果无法说服自己，最终因为怨气就会变成鬼怪。

“晴明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，也许我中了咒。也许……晴明，如果我变成了鬼……”博雅吞下了酒，把杯子放在地板上。

“你是有心爱之人了？”晴明笑着说，“这几日你夜夜吹笛，思绪不定的样子，现在又说心中住进了鬼，中了咒。”

博雅倒是没像平日里急着否认，只是抿了抿嘴，低头看着酒杯。

“博雅，如果只是喜欢对方的话，就叫做‘情’。有情却不得到回应，就会变成鬼。’”

“如果得到了回应呢？”

“得到了回应就是‘恋’，相恋便是咒了。”

“晴明，如果你做了什么事没有告诉一个你重要的人。”博雅像是鼓足勇气一般，坐直身子看着他的脸问道，“一旦开口说出来，你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天翻地覆……是你的话，你会怎么办？”

“这就是为什么你这几日故意躲着我的原因？”

“所以你知道？”博雅抿着嘴唇。
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 

博雅这样耿直的人，心情如何，自然而然就表露在脸上，并不难猜。

“抱歉，你喝醉睡熟的时候，我吻了你……”博雅的耳朵有些红。既然晴明知道，老老实实道歉也许比较好。

“嗯？”晴明的眼中闪过短短的一瞬惊讶。

“你……你不知道么？”博雅结结巴巴地说。

“我不知道什么？”晴明将酒杯放在唇间，嘴角含着一丝笑意。

“……诶。”博雅涨红了脸。

“博雅……”晴明放下了酒杯，看着他的眼睛，“你可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。”

落日照射下的影子重叠在一起，博雅的耳朵和脸颊像是被天空的光染红了，他有些吃惊地睁着眼，手指胡乱拽住了晴明的袖括。

嘴唇相触湿润的触感和甜腻的味道萦绕在舌尖，刚才随薰散去的桂花香味又重新扑面而来。博雅闭上了眼睛，在两人之间的空酒瓶从台阶落下滚进了院子的草丛里。晴明的手轻柔地揽在博雅的肩上，皮肤的温度像是透过衣衫，贴在了一起。

 “解开了。”晴明结束了吻，在博雅的耳边轻声说。

 “…什么解开了？”博雅的呼吸有些不匀，他怔怔地看着晴明的脸。

“答案。”晴明看着博雅微启的嘴唇。

“什么答案？”博雅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在胃袋里狂跳着。

“不知道的事。”晴明翘了翘嘴角。

是咒啊。

博雅的脑中闪现过一个声音，清晰且有力。

“你不要逗我了。”博雅的眼睛泛红，他的手还抓着晴明的袖子。

晴明轻轻地翻过手握住了博雅的手腕，像是洞悉了他所想般微笑着开口道：

“博雅，你想到的就是答案。”

秋·万秋乐【完】